老式防盗门哐啷一响,把王大爷从中秋浅梦里拽了出来。揉着眼睛打开门,嗬!楼道里乌泱泱挤着十来号人,拎月饼的、提水果的、抱着花束的,个个眼睛亮得像今晚的月盘。领头那个浓眉大眼的往前一步:"老师,您当年老念叨桃李满天下,我们这帮'果子'来给您报收成了!"
七嘴八舌的寒暄涌进六十平米的老屋。穿白大褂的小李刚下手术台就往这赶,当教师的小赵特意调了晚自习班次,还有人直接从建筑工地过来,工装裤上蹭着灰。王大爷握着学生递来的茶杯,滚烫的杯壁熨得他指尖发麻,几十年前教室里的粉笔灰味好像又钻进鼻腔。有学生削苹果塞到他手里:"老师您吃,小时候我饿肚子,您抽屉总藏着馒头给我。"老爷子喉结滚动几下,到底没接话,只把身子往沙发里埋了埋——灯影刚好遮住他发潮的眼角。
这场景传到网上却成了悬疑剧。某博主称问遍朋友圈没人猜中真相,急得直喊救命。评论区炸开锅:"准是传销窝点!""别是催债公司新套路?"等当事人放出完整视频,满屏"啊这"刷得飞起。画面里皱纹里盛笑的老教师,被不同年龄的学生们团团围住,月饼盒在旧茶几上堆成小山,谁的手机外放着《难忘今宵》,跑调的音符撞得窗户玻璃嗡嗡响。有眼尖网友发现门后挂着的旧三角板:"破案了!这是我初中数学老师家的同款!"
说真的,谁没遇见过几个刻进骨子里的老师?评论区直接变成故事会:那个翻山越岭把辍学生拽回课堂的老校长;自掏腰包给住校生熬姜汤的班主任;还有位网友动情地说:"去年导师胃癌晚期,师兄师姐轮流守夜,老头总说学生比止疼药管用。"可不是嘛,当视频里王大爷剥开学生递的柚子,絮叨着"教你们那届最费嗓子",满屋哄笑声比柚子肉还清甜。
月光从十点半的阳台斜进来,照着那本翻卷边的老相册。照片里穿补丁裤的少年们,如今有人鬓角染霜,有人挺着啤酒肚,挤在窄沙发上抢着说当年谁抄过谁作业。楼道声控灯明明灭灭好几回,邻居探出头要骂,看见门里光景又悄悄合上猫眼。
这事闹腾半天,倒让我们瞅见点真东西。教书育人这事儿就像种树,不是今天栽苗明天就能乘凉。如今到处传什么师生情分淡,我看不见得。王老师家那扇被敲响的旧门板,学生指缝里沾着的柚子清香,不都是抽向"利字当头"论调的响鞭?教育这行当最金贵的回礼,说到底不过四个字:你长大了,我没白教。
视频最后晃过一本台历,鲜红圈标停在9月9日。有人镜头外喊了句:"下周日教师节,还在这聚啊?"应和声撞得天花板落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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